人性的光辉闪耀在艺术的自信之中 ——漫谈舞
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根据同名谍战电视剧改编而来,讲述的是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李侠潜伏在日本最高情报机构76 号,用高超的间谍手法为抗日战争胜利做出贡献的故事。舞剧,这一使用肢体语言进行舞台艺术表达的样式,面对这样的命题作文,首先要解决把故事讲清楚的难点。譬如,整个剧作的核心密电码如何表现?在国共两党复杂的人物线和漫长的故事中,如何选择主要人物以及服务于剧情的次主要人物,同时怎样抽出一条故事主线,使其不至于太过繁琐却能够清晰表达情节?最后便是如何定位舞剧的艺术基调,使其避免因为着力于“说清楚”而丢失了自己的风格特色。因而,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成为一道不仅需要解密电码的谍战难“题”,还需要解1937年上海这一特有“风情”的题。
一、静水流深:舞剧不是舞蹈的话剧
在观剧之前,听闻这部舞剧好评如潮,冠名为“革命现代舞剧”“革命谍战舞剧”等,心中不禁打起小鼓有一丝担心:害怕编导因为高难度的叙事变成为一部迷失于情节叙述而无情调可言的舞蹈哑剧,看到序幕九个主人公的“自报家门”之后,我便放心了。编导选择了九个有戏剧性、人物关系突出、矛盾鲜明的人物:
反派特务“柳妮娜”——潜伏在报社的密探(反);
裁缝店掌柜老方(正)和《星报》报社摄影记者阿伟(反);
黄包车车夫阿勇(正)和裁缝店学徒小光(正)——线人关系;
卖花女七月(正)和报社姚社长(中立)——群众与干部关系;
八路军政委李侠(正)和丝绸厂女工兰芬(正)——夫妻关系、同事关系
上述人物角色的选择已经预示了剧中可能产生的关系纠葛,一方面是国共两党正反面人物关系的确立,另一方面是人物命运与情节的牵引。在演员进行身体语言自报家门时,有一些可以明确判定是正面还是反面人物,有一些却是让观众不知所以的,而正是这些不知帮助舞剧营造了“谍战”身份的扑朔迷离,使得剧情更加神秘、精彩,另一方面在随着案情推进情节曝光后,带给观众转回开场的无限遐想。至于人物出场时候的字幕,我认为不是编导的“无招”,而恰恰是简单明了的聚焦——能说明白的事情就一笔带过,突出后面的浓密重彩。
这一点在开场的“行人伞舞”里被充分印证了,这段舞体现了编导的态度,即编导作为上帝视角对于事件本身的描述。雨夜,二十多位黑衣人的紧张穿梭铺垫了上海滩的氛围,紧张、神秘、人人自危、互生敌意,这是一个黑色旋风即将来袭的年代,行人都被灰暗的心情笼罩,裹缩在宽大的黑衣之中,一场密如细毛、充满“密电码”的大雨告诉我们“风雨欲来”。这个视角,就是编导态度,编导选择说话的方式,编导的预示。而站立在人群中身份清晰的李侠与兰芬,仿佛是那黑夜中的白昼,带给人宁静与光明,他们有着与这黑夜恶魔厮杀的勇气,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正义的执着,这是编导“亮明身份”的政治态度。
舞剧作为一种高级的舞台艺术形式,重点在于通过相关的戏剧情节表达艺术情感、人生领悟和创作态度。舞蹈通过肢体语言、重回母体的记忆调动出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情感,不需要语言却可以沟通心意。因此身体的语言是复杂的,它的信息仅仅传递我们今天能够欣赏的“美感”,更趋向于如宗教仪式般推动人类生命繁衍的神秘力量,身体表现出的全部形态源于身心的独特感受,它有独立的语言性,舞台艺术会使用一些所谓的“技艺”使今天人们的眼睛更能够接受,因为人们很难去接受一些从未见过,或者偏离以往审美经验太多的画面或者形态,这会在交流中产生障碍。因此,我们今天看到中国舞台上的舞剧表演,经过编导、演员、观众层层筛选之后已经带有鲜明的民族烙印和中国基因。因此《永不消逝的电波》有关于谍战形态的选择,是符合大众审美的。
二、男人肩上的女人:海派文化对女性的描绘
提起东方文化中的女性形象,上海旗袍是具有典型时代特征的。韩真和周莉亚对于全剧女性形象的选择,也定位在旗袍,还原老上海“真正具有生活味道的女性形象,体面、优雅和干净”[1]的总体印象。为了打破大家对于“旗袍”风尘气质的认知,他们与造型师贾磊合作,查阅了大量历史资料有关于当时的流行打扮,观察黄柳霜、胡蝶、林徽因这样的时代女性是如何诠释东方审美。这一点用心不仅在人物的服装造型中可以观察到,并且贯穿了全剧所有女性群舞及舞段的语言设计。其中,显得尤为突出的是运用《渔光曲》改编的女子群舞《凳子和蒲扇舞》。婉转哼吟的曲调仿佛穿越了上海的旧时弄堂,那些陈年旧事像泛黄老照片被翻了出来,阴雨绵绵、素雅的旗袍、女子的心事,将时代与上海的心事重合到了一起,焕发出“栀子花、白兰花”独有的香气,空气中弥漫着暧昧、挑剔、精致、慵懒、勤快、讲究的上海味道。蒲扇的选择与阴雨的天气搭配在一起产生了舞台的化学反应,这段渔光曲中有江南茶叶的香气,仿佛暮暮昏黄中,每一个女子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她们或许是在等待自己的丈夫,这些丈夫中有共产党员、有军统的高官、有拉黄包车的车夫、有静静能干的掌柜子,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们在等待的,是一个关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未来。在这段舞蹈中,所有的女生都是可爱的,她们各自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家户户的烟火,是身为女子的时代身份,更或者说时代也并不重要,重要的仅是“女子”而已。这样的画面是美丽的画卷,编导“造境”“造情”“造势”,给予了人性和情感的描绘。
文章来源:《电波科学学报》 网址: http://www.dbkxxbzz.cn/qikandaodu/2020/1103/38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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