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电波
废弃的电话机
一定得赶在大嘴头里!
下课铃“叮铃铃”响起来的时候,我朝小山子快速地闪了个眼神。小山子心领神会,就从课桌里头赶紧把书包抽了出来,扣上扣,朝背后一抡,挎在了肩膀头上。我的眼神和小山子的动作,被大嘴瞧见了,他那俩大眼珠子,灯泡似的,不干别的,整天就贼咕溜丢地盯着我俩不放,我俩干什么,他就学着也干什么。只见他也麻利地把帽子扣在脑瓜顶上,之后也把书包从课桌里抽了出来。或许是为了比我俩更快,他没跨书包,没按照老师要求的像解放军叔叔那样“左肩右斜”,而是把书包直接挂在了脖颈子上。
跟老子较劲了!
小山子朝我回望了一下,又瞥了大嘴一眼,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态。
小山子的座位在教室的紧里头,我的座位在中当间,大嘴的则靠近门口,要说下课铃一响就朝外头冲,他一准儿得跑到我们的前头去,可是我早就盘算好了,只要一下课,我立马就从桌子上跳过去,抄近赶在他的头里。小山子就更甭说了,他连跳两三张桌子,跟体育课跳山羊似的,那可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的事!
我们都在焦急地等着苏老师说下课。可是苏老师却拖堂了。没完没了地说开了什么义务劳动,什么到郊外帮着解放军叔叔挖“八一湖”,说什么义务劳动完了之后,还要安排个小活动,让大家娱乐娱乐,他说你们男同学不是都稀罕打弹弓子吗?瞧好吧,一准儿给你们一个用武之地!这要是搁在以往,苏老师这么一说,我跟小山子准得一蹦老高,兴奋无比地举手问苏老师是什么娱乐活动,因为苏老师能在公开场合让我们打弹弓子,可是破天荒的事,我的弹弓子,因为在校园里玩,打碎了一块玻璃,现在还在苏老师的抽屉里头锁着呢。可是这个时候,我一心盼着的,是苏老师能赶紧停嘴,赶紧放我们走。我跟小山子必须冲出教室去,在大嘴前头里赶到古庙。
苏老师依旧不急不慌,他没完没了地问同学们准备好了没有?能不能守纪律?能不能按照老师的要求去做?而同学们呢,还磨磨唧唧地回答好好好,能能能,保证保证保证,哎呀,您瞧这个急人呐!瞅着苏老师嘴皮子不停地动换,我跟小山子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没着没落。那个憋得难忍的劲就甭提了,有心喊声老师我憋不住尿了,又不敢。
终于,苏老师讲完了。
我跟小山子立马就跟孙猴子被解除了紧箍咒似的蹿起身来。大嘴也紧随之后。课桌椅十分讨厌地唧里咣当一阵子响,就把苏老师本已扭向教室门口的脑袋拽了过来。“都去排放学队!”他用眼神把我们按住,喊:“各路队长,负起责任来!”我们只得很顺溜地走出教室,来到地上标着“西路队”的横线边上,规规矩矩地站起了放学队。
放学队在小鹿子“一二一”的带领下,穿过了长安街,走进了石碑胡同。在他还没喊出“立定!3号院的同学出列,排队回家”的口令时,我跟小山子便抽个愣子,一蹿身,朝胡同外跑去。小鹿子急了,追着喊:“你们站住,站住,我报告苏老师信不信?!”
随着我们跑出去的,自然还有大嘴。
此时,他落在了我跟小山子的后边。就跟体育课上练习跑步一个样,他总是要比别人慢半拍,老师每回伸着胳膊喊“预备——跑!”胳膊落下去了,我们都跑出去好几米了,他才反应过来蹿出去。老师为此没少帮着他,让他看手势,老师说,我把手举起来,喊预备的时候,你赶紧俩腿绷上劲,瞅见我的胳膊稍一动换,你立马就箭头子似的朝前蹿。可是大嘴无论怎么练,也练不成,不是老师的胳膊还没挥,他就蹿了出去,就是老师的胳膊都落了,贴在了大腿边上,他才反应过来。
我跟小山子很快就来到了长安街,顺着大街经过天安门,朝前跑两站地,就是古庙。您要是问我俩这么着急忙慌地跑到那座破庙里头去干吗,偷偷地告诉您啊,我俩要去那淘换件东西。什么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了,甭问了,到时候,您一准儿的就知道啦!
古庙已经不远了。它那琉璃瓦的尖顶,已经能真真地瞅见了。
我跟小山子早已在那里头踅摸好了。一部黑胶木的老式电话机,就在古庙院子里的那堆废品中。我俩这两天,捡了俩牙膏皮,捡了一把橘子皮,还从老墙缝里抠出来了四只土鳖(橘子皮和土鳖能入药),估摸着已经攒得差不离了,就待把它们交给营业员,她在手心里头掂量掂量,收了,把电话机换给我们了。得到电话机后,把它的听筒拧下来,里头有一个能发声的小喇叭。我们只要那个小喇叭,得了这个小喇叭,我俩实验已久,期盼已久的那个稀罕东西,可就能大功告成了!
文章来源:《电波科学学报》 网址: http://www.dbkxxbzz.cn/qikandaodu/2020/1224/422.html